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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氣十分晴朗,和煦陽光遍灑大地,空氣中充滿甜蜜玫瑰花香,隨著微風輕輕飄送,身上自然也沁透濃郁香氣,真叫人混身舒暢。四周一片寂靜,只偶而會有虫子飛過的輕微拍翅聲,和緩輕柔的風徐徐拂面吹來。這麼一個令人陶醉的地方,真想躺下來好好休息一番,覺得人生終日汲汲營營,其實勝負也沒什麼了不起,終究轉頭一場空,放下豈不自在快樂。

正自思量,腳並沒有閒著,卻來到一片花木扶疏的地方,看來是個花園,進得園門,縱目望去見不到邊境,不知這園區究竟有多遼闊。整個庭園設計有若歐洲古代城堡的花園,只是規模更為宏偉壯觀。仔細一看,園內錯落有致栽種的植物,居然全都是玫瑰。各種不同品種玫瑰,有高聳如參天大樹或低矮緊貼地面者,亦或彎彎曲曲攀爬著,也有那密密麻麻形成一面花牆。各式各樣一時也說不完。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種類的玫瑰,大小也各異其趣,有大如海碗亦有不過小菀豆大。顏色更是變化多端,任何想得出來的色彩,也一應俱全,姹紫嫣紅妝點得十分美麗。恍神之際不知這是天上還是人間。

一向不是那麼喜歡玫瑰花的我也不禁被花色絕倒,細細瀏覽品味各式各樣的玫瑰花,還真是人生一樂事。雖然園中單只栽種一味玫瑰,卻有千萬品種,品種雖多卻佈置得井然有序,格局安排得很是舒暢寬闊,所以整體看起來十分舒服,而且花園雖大,卻整理得極乾淨,這麼美麗優雅真令人讚嘆,讓人整個身心覺得很是平和安祥,煩惱事全拋到九霄雲外。

『喀蹅!喀蹅!』隱約傳來的聲音應該是修剪花草的聲音。欣賞了這麼久美麗園景,理應去跟園丁道謝,並看看是什麼樣師傅整理出來的。循著聲音前進,轉過幾面玫瑰花牆,終於在一面花牆盡頭看到他的蹤影。

遠遠望去但見他穿著一件黑色斗蓬,正蹲在牆角工作,雖然天氣有些微涼,但穿這樣厚重工作服還是有些怪異,當然這是各人風格,也不介意。他的身邊放著一個籃子,裏邊裝著剛修剪下來的花葉,單看籃底放置的花葉,就知道他一定是個極為疼愛花木之人。第一次看到有人把修剪下來的枯死花兒,如此小心排放,彷彿那是無價珍寶一般。再看他趴在地上,動作極輕柔的翻開枝葉,在尋找壞死花朵,再小心將它摘採下來,生怕給傷了健康的花兒一般。有他這種工作態度,難怪花園會這麼完美。

「師傅!你的花園整理得好漂亮!」聽到我的話語『颼!』一聲,他很快站起來並轉過身來!

當我見到他的正面,只覺得手腳發軟,腦筋一陣混亂暈眩,有如被電著的貓,全身汗毛直豎,背脊一陣冰涼直衝腦門,接著一片空白,掙扎好久才結結巴巴的說:「我死了麼!」「不!沒有!妳時間還未到。」聽祂這麼說整個心才稍微放下來。(說不怕死是騙人的)

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『死神』以前在很多畫冊裡看過祂的圖像,電影裡也有演出祂的形象,每次祂出場時總夾帶淒風苦雨,或陰風慘慘十分恐怖,所以這樣正面接觸還是讓我膽戰心驚。

大概覺得祂是西方死亡的使者,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碰上,真是一點心裡準備也沒有。等心情較為平靜才發現四周一樣鳥語花香,太陽依然微笑,微風吹拂大地。並沒有起陣陣陰風、鬼哭神號什麼的。

仔細端詳祂的樣子,跟以前見過別人所描繪留下的印象,有些類似又有點不同。記得描述祂的樣子大都是穿著黒色斗蓬的骷髏人,騎著白馬拿著大鐮刀。而現在所見應該更像中古世紀的修士,中古世紀的修士們(他們時常也是醫生)為了照顧信徒,時常得半夜出門,為了防寒,大都穿著厚重黒斗蓬,若遇急診也是需要騎馬。目前我所見的死神樣子,感覺上就像穿著黒斗蓬的修士,只不過把人抽離掉,就如同修士變成透明人,(哈哈!只不過祂現在拿的是花剪)這樣解釋就比較清楚。

忍不住問祂我這種想法正不正確,雖然祂沒有具體的身體,但我還是很清楚聽到祂的回答:「不錯!我們是一群為上帝服務的僕人,因為生前很盡心傳教,幫助信徒,宣揚上帝福音,死亡後天父留我們在祂身邊繼續服務。

q2.jpg   我盯著斗蓬頭部,沒有臉孔的地方看,只見黒黒的窟窿(沒有臉孔還是覺得很詭異),納悶的問:「假如這樣虔誠,為什麼讓你們當可怕又恐怖的死神?」好像看到祂笑了,過了一會兒才慢慢回答說:「這是上帝給我們的榮耀跟讚美;當我們在人世間時,不管白天或黒夜,隨時都把我們的生命奉獻出來傳福音,宣揚上帝的旨意。因此信徒們有任何困難都會找我們解決!相信妳也知道,我們在教會裏一定要懂得醫術,因此信徒有疾病時也會求助於我們,能等到白天的話,代表病況還好,但夜晚也急需幫忙時,大都是十分嚴重了。」

講到這裡祂輕輕嘆一口氣,才再繼續說:「當需要我們晚上出診,時常也就是幫信徒送終做彌撒的時候!」我終於明白了,這也就是為什麼人們討厭在夜間見到祂們的身影,因為這代表著會有親人或朋友將離開人間。我點點頭說:「我明白了,為什麼大家會把穿黒色斗蓬,深夜出現的人稱之為死神。不過為何古代的畫像裏,都特別畫上骷髏穿上黒色斗蓬呢?這看起來好恐怖喲!」

祂把手伸展開來,(因為前面斗蓬忽然張開來呈十字狀)說:「妳看我這樣子會很可怕嗎?」我搖搖頭說:「是很詭異,有些恐怖但不會很可怕!」祂放下手來說:「對了!人類對死亡的無知和恐懼,極力想要逃避面對,無法認清死亡的事實,就認為是死神出現,才會讓他們死亡,所以用骷髏代表死亡、不是最直接震撼嗎?」原來如此,那麼騎白馬也是要襯托跟放大黒色的迫力恐怖,拿鎌刀確實感覺會比拿劍更為可怕!

有件事我還不明白,一定要問清楚:「那麼您的身體為什麼是透明的,沒有一個形象。」祂很有耐心的回答說:「侍奉上帝的人不是只有一個,而是有千百萬個,我們都同一個心願,把事情做好,沒有個人得失,也沒有個人形象,因此上帝給我們最好的身體,就是『虛無』。這就是為什麼我剛才會說:『這是上帝賜給我們的榮耀跟讚美』。」喔!我完全明白了,因為不執著有我,所以完成大我,也是佛家說的『空』那麼以『虛無』來對應是最貼切。

澄清的天空,大地一片青綠,這麼安祥寧靜,斗蓬靜靜漂浮。心裏再也忍不住衝口說:「讓大家稱呼您們是『死神』我覺得不公平!您們理應被尊敬、喜愛才對。」

「上帝永遠是對的!」祂忽然很嚴肅的指著玫瑰說:「因為我們比任何人更瞭解生命的可貴,所以上帝令我們來整理生命!」

「整理生命?」這我就不懂?我轉過身來看著美麗的花園說:「您是說這些玫瑰花嗎?花是有生命沒錯,但它也只是花呀!」

「不!每一朵花就代表著一個人的生命;為了讓新生者成長得茁壯,整體更健康,必須摘除掉老、病,殘、壞、死亡的花朵!」「啊、、!什麼!」幸好我沒有亂摘花的習慣。看看地上籃子,裡面裝的確實都是枯萎死亡的花。原來基於對生命的珍惜和尊重,才將摘取下來的花,就如同對死亡的人,非常敬重的一一擺放整齊,而不是隨手亂丟。難怪花園會如此乾淨美麗,因為得到這麼好的照顧。這樣想來,假如現在祂做這樣的工作,那麼稱呼祂們為『死神』也是恰如其分。(更準確一點,應該稱呼『照顧亡魂的神』)

忽然祂轉頭撥開一片花葉,招手讓我看花叢中的一朵花(這動作是依據斗蓬的姿態,跟花葉顫動情況猜測出來。),我伸長脖子仔細觀看祂指出的花,這花看起來假假怪怪的,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,原來它是長在枝頭上的乾燥花,雖然已經死了,但乾燥得很好,使人一時看不出來。

「這是怎麼一回事呀?」真是想破頭也無法理解?過了一會兒死神才悠悠的說:「現代醫學發達,才製造出很多這種煩惱!教我不知該如何處理是好!」

「喔!搞懂了!確實現今社會有些雖已被醫生宣佈腦死,不能自己吞食、呼吸、排泄,更別說有任何行為,但還是靠著儀器存活。」想想這真莫可奈何!當自己最親愛的人面臨生死關頭,總難以割捨,即使只剩一絲希望也不想放棄。連上帝委任之手都無法處理,我更沒有資格說些什麼。忽然打了個寒顫,假如;不要說一半只要十分之一是乾燥花,那這花園會是什麼樣子?想到這裏再也不敢想下去!

抬頭看著死神空洞的身體,心中感觸良多,祂讓我瞭解到真正的慈悲,原本對祂既懼又怕,現在轉為既敬又愛。無知真是可悲,瞭解真相才不會落在無明漩渦,今日真是好好上了一課。臨別時,我合掌行禮告辭說:「假如那天我變成乾燥花,麻煩摘下來,萬分感謝!」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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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不思議- 郭雅眉的異世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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